你喜欢看烟火吗?
你知道吗,其实烟火有好多个含义。
寻常人家生火而产生的炊烟是烟火;兵荒马乱年代的战火与烽火是烟火;供奉神明的香火是烟火;烟斗中细细燃烧得烟丝是烟火;当然,“咻”地一声蹿上天空,又“啪”地一声绽放开的烟花也是烟火。
其实这些烟火都有一个共同点,即是人生于世的某种体现,不论是非对错、好坏高低,一切烟火皆为“生气”,就像是宣告着“我还活着”的证明。
一开始,我曾问她。
“你想如同秋叶般带着遗憾与不甘归于尘土,还是如同夏日的烟花般绚烂着消散?”
那时候的我,只是不想重蹈覆辙,不甘心又见到有血有肉的善良之人,就这样被神明玩弄于手掌间,最后悲惨的、毫无意义地死去。
后来,我再一次问她。
“你是想要想命运低头,在那张白色的床上等死,还是再试着拼了命挣扎一次,就像台上的她们一样?”
那时候的我,心中带着的是确信与决意,是某种高高在上的、自以为是的角色扮演,残忍、无情、过分。
最后,我却问她。
“假如有机会能够治好你的病,你愿意出国吗?”
在最后关头退缩的,却是我,原来我想见到的,并非那只能徇烂一瞬的烟火,而是每日袅袅升起的炊烟。
其实事到如今,我依旧不明白爱的含义。
爱应该是某种更无私的,更伟大的东西。
我这种自以为是的“喜欢”,真的是爱吗?
她只希望和我在一起,甚至可以为此放弃治好自己的机会,可我呢?因为太多的承诺而被束缚在原地,动弹不得,没有办法为了她而舍弃一切。
她也明白这一点,而我却不明白她的想法,从未设身处地地从她的角度来思考。
我还能够为她做什么?
那日观星回去之后,这个问题就一直在我心中徘徊着,挥散不去。
“阿荀!”
突然的一声将我从愤怒中惊醒,转过头,正对上的是洛雪半是生气、半是担心的眼神。
“则么了,雪?”
“阿荀,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事情,请一定要让我帮忙。”
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,因为她的眼神,还有她话中透露出的意志。
她还是个孩子,但是是个太好太好的孩子。
“我只是需要点时间去想明白罢了,雪,对不起让你担心了。”
洛雪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,是生气了吧,不过这也没有办法,毕竟我没有去接受她纯粹的好意,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,甚至不是个合格的人,因为从没有人教给过我。
只有怒火是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,甚至连身边的人都救不了,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了,可是我又如何能不愤怒呢?除了愤怒与悲伤,我又还能够做些什么呢?
“阿荀。”
洛雪去而复返,朝我递出了一本笔记本。
“这是……”
我有些疑惑地翻开,很快便发现了这是洛雪一开始写得遗愿清单,明明之前一直都不给我看,现在则么突然……
那份清单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很长了,多出了许多许多的愿望,几乎每个愿望都是希望与我一起完成的,假如每一条都要完成的话,我大概得活到七老八十吧。
有些愿望还不算难以实现,比如说希望和我一起去看海,和我一起去秋叶原圣地巡礼,和我一起去巴黎圣母院看彩绘玻璃。
有些愿望就比较恐怖了,甚至还有希望和我一起去异世界生活,这个要则么达成?让我去发明时光机还是可以穿梭虫洞的太空梭?
无处发泄的愤怒竟然随着这些半是天真,半是梦幻的温暖文字静静消散了。
直到看到最后一条,愣住了。
“希望阿荀能够把这本笔记给她所爱之人,与她一起做完成上面所有的愿望。”
想要说出口的话噎在了喉咙里,我愣愣地看着面前露出灿烂笑容的少女。
“加油,阿荀,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也将芸姐姐从深渊中拯救出来的。”
又是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,已经多少次了呢?
我根本不值得被如此信任,我只是个愚者,逆位的愚者。
不自觉地,眼前之人碎成了玻璃做的繁花。
“阿荀,你哭了?”
“没有,这只是汗而已。”
胡乱地用胳膊擦了擦眼睛,视线又一次聚焦在面前的少女身上。
“谢谢,雪,我一定会救她的。”
自怨自艾也要适可而止,在没有穷尽一切的可能之前,为何就要轻言放弃?
而且洛雪已经牵着我走到了那条能够寻得答案的路上。
“先生?你今天则么也来了?”
第二天,当我敲开芸的房门时,虽然她这么说,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,只是淡然地笑着,就像是早已料准了我今天会来一样。
无言地递出了那本笔记本,她迟疑着接过,用疑惑的眼神向上望着我,看着我闭上眼睛点了点头,这才打开了笔记本翻看起来。
疑惑、震惊、有趣、不解、哑然、了然。
“这本笔记,是小雪的吗?”
“嗯。”
她发出了深深的叹息,虽然依旧是是笑着开口,但这个笑容却刺痛了我。
“先生你是从小雪那里得到了什么答案呢?又想要从我这里再寻求些什么呢?”
我摇了摇头。
“我没有得出答案,我只是找到了一条可能的路,就记在这本笔记本的最后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
“我将那首曲子完成了。”
这次的创作大约是我接触音乐以来,最为顺畅轻松的一次。
她没有抬起头,而是凝视着最后两页上我画着的谱子。
良久,她又一次开口。
“先生,可以把我的贝斯给我吗?”
将贝斯递给她,她很快就摆好了姿势,合上了笔记本,只是闭着眼睛,醉心于演奏之中。
五线谱上的音符跃化为乐音的那一刻起,我也跟着闭上了眼睛。
这首曲子很难,特别是以贝斯来说,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难,起码以我的水平是绝没有办法演奏出来的,因为其中有一段,那个指法变换我是绝对做不到的。
但是她一定可以,这并非盲目的信任,而是在听了她这么多次演奏,给她指导了那么多次以后,清楚地知道她可以弹出这样的曲子的这一事实。
从来没有人说过,假如作曲家自己无法演奏出这样的曲子,就不允许他这么写了吧?
再一次睁开眼睛,眼前是那天的天台,身批星空的少女就像是一面映出了天空镜子一般,低头一看,原来脚踩的也不是冰冷的钢筋混凝土地板,而是不断泛起着波纹的水面。
少女忘情的演奏,与星空、行人、虫鸣融为了一体,宛若神启。
无法形容的感动,这绝非只为我一人的演奏,而是某种向这个世界的祈愿和倾诉,而我只不过是非常幸运地可以坐在特等席罢了。
没错,我很幸运,一路以来都并非是我在帮助她们,而是她们在帮助我。
因此,在作这首曲子的时候,我终于意识到了,从我的胸口诞生出的这份情感和愿望究竟是什么?
我已经与之前不同了,即便再则么说谎也没有办法再一次欺骗自己了,这是毫无疑问的贪婪,但是这绝非什么错误,不如说这或许已经离那个我所寻求的问题的答案无比的接近了。
来了。
我在心中默念着。
随着她从一般的演奏姿势变成了像是琵琶一般的抱姿,整首曲子的氛围也陡然一变,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,只剩下了高昂的贝斯声孤傲地回响着。
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,所以我将它们全都全都放进这首曲子里了。
有些情感是没有办法说明白的,所以我将这首曲子交给了她。
你知道吗,贝斯从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不是为了演奏振奋人心的高音而存在的,因为它本就是配角,正如同它最一开始的名字“低音吉他”,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完全不能演奏高音,也不意味着它不能够闪耀。
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只属于贝斯的,高傲的独奏。
不依赖对音箱的任何操作,仅仅是依靠演奏者自己的技术做到的,纯高音SOLO。
假如这首曲子能够不会终结就好了,这样愚蠢的想法即便是现在我也依旧保有着。
因为知道是不现实的、不可能的,就要保持理性而选择放弃?开什么玩笑?
正是因为谁也不知道那属于自己的明日清晨是否还会再一次到来,才更应该努力地过好每一分钟,哪怕死神下一刻降临自己也绝不会因为今日的未竟之事而懊悔。
贝斯的旋律划下了终止符,这时脑海中竟然没有飘过任何我曾见到过的,哪个伟人或者是文人说过的什么话。
只有最为纯粹的感动,让我情不自禁地,“啪啪”地鼓起了掌。
“先生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究竟是喜欢上了我哪一点呢?”
刚要开口,她却又笑着打断了我。
“我想要吃冰激凌了,先生。”
“好,我去买。”
起身走到一半,又一次转回身去。
“你想吃什么口味的?”
“随便。”
“我知道了,你在这里等一会,我马上就带回来。”
假如是别的东西,这个回答毫无疑问要拼尽全力地去猜,但是只有冰激凌不一样。
“嗯,我等你,先生。”
等着我,同时也是在等着我的回答吧。
即便现在还给不出来,但是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,我一定可以得出结论。
这一次的脚步我格外的轻快,不是为了逃避什么,也不是为了找寻什么,而是单纯地出去一下,然后再回到所爱之人等待的地方。
医院里的商店在一楼,来回一次的时间并不长,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时间,我就出了电梯,朝着她病房的方向走回去。
“对不起请让开,我们赶时间!”
医生和护士们越过了让开了路的我,先我一步打开那扇门。
“没有心跳和呼吸。”
“静脉打肾上腺1mg,准备除颤器。”
从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缝中,传来了医生们冷静的交流。
“对不起,今天就请回吧。”
这么说着,护士关上了门。
最后映入眼帘的,是俯卧在地上的印着粉色樱花的白色贝斯。
装着冰激凌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,黑色与白色化作阴暗的螺旋,将大脑搅成了一团浆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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